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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位非遗传承人想将它的故事讲述下去

时间:2023-05-04 来源:舟山晚报 作者:

作为海岛的古老技艺,千缠万绕的渔绳结系法有数百种,靠口传相授在渔民之间代代传递。传统的渔业生产过程中,它不仅起到了固定位置、缓冲减震等作用,也记录着海岛的历史和文化。在一代代人的传承中,留下了无数与之有关的故事。

出生于1951年的王国定,不仅是一位曾经的渔老大,也是岱山县渔绳结非遗项目传承人。致力于传承发扬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,在王国定看来,渔绳结承载的是记忆,也是过去渔民们与海洋搏斗的旧时光。

与大海相处的日子里一边捕鱼一边打绳结

早年间的岱山,大部分人家都是靠捕鱼为业,我们家自然也不例外。我爷爷是渔民,我父亲也是渔民,我也是渔民,从来没有做过别的行业。16岁的时候,我就跟着家里人下海打鱼了。那时候还是木帆船,风浪大的时候,人在船上天翻地覆,吃下去的全吐出来了。

做伙计的时候,一出去就是半个多月,想家了就打打绳结,有事情做了,脑子里就不会忖这么多。直到30岁出头,我自己做了船老大,出海就不想家了,一心一意捕鱼。毕竟作为船老大,除了自己,还要考虑一帮兄弟的收入。

在信息不发达的时代打鱼,真的是件很危险的事情。但对于岛上绝大多数的男人来说,下海就是我们唯一的出路。谁都知道当渔民苦,但再苦也要当渔民。印象最深刻的就是1994年有一次遇上台风,那个晚上真是惊心动魄,差点就掉到海里去了。即使过去了很多年,当时的景象还是像刻在脑海里似的,挥之不去。

当然,除了难以预测的风险,大海也会提供丰厚的馈赠。 1984年的时候,村里8艘渔船一起出动去捕马鲛鱼,大获丰收。我分了几千元钱,那可是上世纪80年代的几千元,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很高兴。

从伙计做到大副,再做到船老大,我打了40年的鱼,也做了25年的船老大。其间,学习了上百种打渔绳结的方法。这些渔绳结有些是我们本地渔民会的,这么多年口口相传下来,你带我我带你,互相就学会了。有些是外地的渔民来我们这里捕鱼的时候用到的,一些陌生的绳结,他们在一边打,我就在背后看,就是这样子学下来的,一边捕鱼一边学绳结。

祈福、装饰、生产生活……渔绳结的作用还挺多

对于渔民来说,渔绳结是我们船上必不可少的东西。

我们渔船的桅杆需要维修,人是不是得爬上去?爬上去的时候,我们就要用到双撩板结;要是有人掉进海里了,得派人弯下身子去拉他,这个时候救援的人就得靠花箍结固定在一个地方,防止一块儿掉下去。

2012年,退休在家的时候,我代表村里参加了一场打绳结比赛,最后获了奖。闲来无事,我就自己在家琢磨,能不能把自己会的绳结都打出来复习一下,结果不试不知道,一试,发现加在一起差不多有200多种。

后来,我成为了岱山县渔绳结项目的非遗传承人。在政府的帮助下,我在东沙古镇这边开了个手工渔绳结体验馆。经常有游客走到我们店里,被这些绳结所吸引。住在周围的小朋友也喜欢过来玩,跟着我一起学习打绳结。

寒暑假的时候,一些大学生会过来,例如清华大学、北京大学和南京大学的学生,还有我们本地的浙江海洋大学的学生们会过来调研学习,这些年轻人就跟着我一起了解渔绳结的文化,学习一些比较基本的渔绳结打法。其中,我带着他们体验最多的,就是平安结,它很适合新手入门学习,而且还带着吉祥的寓意。

渔绳结大致可以分为三种,一种是用于海上生产作业的,比如前面我提到的扁结、双扁结、撩板结,还有一种是用于岸上渔民们日常生活的,比如酒瓶结,就是以前用来提酒瓶的;再比如猪蹄扣结,杀猪的时候把猪倒挂在杆子上,绑缚四条腿的时候就用得到,越挣扎绑得越紧。最后一类则起到了装饰美观和祈福的作用,单纯寄托了渔民们对未来的美好心愿,平安结就属于这类。

以前的渔家子弟,十二三岁就得上船捕鱼了。家里有点积蓄的,给孩子打金子、打银子,保佑孩子平平安安;家里贫穷的,父母亲就只够买条红绳,给孩子打条平安结,希望他们能平安返航。

其他几种带有祈福意图的绳结也是一样,新郎新娘结婚,买不起灯笼的,就编个同心结;孩子生下来了,买不起金锁,就编个金锁结。虽然价值不同,但心意都是一样的。

传承技艺 将渔民和海洋的故事讲下去

随着科技水平的提高,渔业生产方式发生了转变,会打绳结的人也越来越少,许多绳结技艺因长期不用而失传或濒临失传。

根据我自己的观察,在我身边,年纪大一点的渔民还会打七八十种渔绳结。年纪再小一点的,比如三十多岁的,可能就只会二十多种了。空闲的时候,我还会去渔船上仔细研究一下,现在还在使用的渔绳结保持在三四十种,数量和以前比起来少了很多,而且都是一些比较简单和基础的类型,比如说扁结、撩板结、对撩板结之类的。

对于我而言,最大的心愿还是能够悉心传教这门技艺,让更多的年轻人了解这项非遗文化。因为在我看来,作为工具来讲,它可能会被铁链、挂钩、橡胶这些更现代化的东西取代掉,但作为一种文化的载体,渔绳结记录了我们祖先和海洋一同生产生活的故事,这是永远无法被取代的。

传承首先得从娃娃抓起。2017年开始,我每周去岱东中心小学上一堂课,教孩子们如何打渔绳结。后来上的学校越来越多了。孩子们很喜欢我,阿公爷爷这样喊我,我听着心里也开心。

如今,政府越来越注重非遗项目的传承,还开设了新的渔绳结工坊。我也在思考,看看有没有新的渔绳结打法,能不能做出更好看、实用的作品,与此同时,把绳结和更现代的理念结合起来。比如在建党百年、党的二十大召开,就可以将非遗文化与党建融合在一起,做出一系列红色作品。再比如之前舟岱大桥开通的时候,我也将不同的绳结结合起来,做出了一个大桥的模型。和单纯的渔绳结相比,它们更有故事性,可以讲给来我们岱山旅游的外地游客听。